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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崇拜杏裏的,覺得杏裏就是最好的……結果妳忽然有了在乎的人,那我心裏頭當然會覺得不舒服嘛……啊!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會這麽想了喔!」

根據落合慧的說法,他對大我完全地改觀就是在我面試完上智大學後那足不出戶的一個禮拜。得知大我不會留在日本,自甘墮落的我把自己搞成了個活死人……那時慧終於見識到大我對我的必要以及不可取代,於是他便深入地去思索火神大我到底擁有什麽樣的優點──竟能令我這樣萬般不舍。

「火神不但很帥又很高,還很懂得保護杏裏…再晚都會把杏裏送回家!非但不對杏裏毛手毛腳,也不會和別的女生搞暧昧!雖然不是非常浪漫,不過只有杏裏有需要,不用三催四請就會到妳的身邊……也很能容忍杏裏的沖動與任性,與廚……呃,當我沒說。」

「真不好意思啊,我的脾氣不但差勁,飯也做得不好吃。」

「但是杏裏妳已經進步很多了嘛!」

慧或鼓勵或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真想扁他。

「而火神最了不起的地方在於……為了讓杏裏能專心應考,所以想盡了一切辦法隱藏要回美國的事實──縱令獨身在洛杉磯發展,也一直把杏裏的事情放在心裏!火神真是連我都甘拜下風!他太偉大了!毫無疑問就是男人的表率!所以啰……既然他對杏裏全心全意、矢志不移,那我又如何能夠惡言相向,讓杏裏最愛的男人有不好的感受呢?」

「而且你們的再度相逢──讓我確信了火神就是杏裏的命中註定!你們要結婚……我絕對讚成!應該說除了火神以外,杏裏妳誰都不準嫁!」

慧笑咧了嘴。

而這般大幅跳脫出以往思維模式的發言,令我感動到當場鼻酸、說不出話來──這不正是我長久以來所期望的一天嗎?

落合慧跟我不同,他從小就是個愛笑的孩子。媽媽說慧還是小嬰兒的時候,不僅不太愛哭,而且還很容易被逗笑,就算是獨自被放在嬰兒床裏,他也能盯著懸掛的玩具吊鈴發笑。據說會笑的人是有福氣的──這說法雖沒有科學根據,但我倒認為確實是如此的。跟老是面無表情的我相比,以及其他沒那麽常笑的孩子之中,慧在落合家族裏得到的寵愛與註目向來就比較多。幸好爸爸媽媽一視同仁、毫無偏袒,否則我今天不只是脾氣暴躁,可能還會是個喜怒無常、性情乖戾且人格又扭曲的女人。

所以慧天生就懂得如何被愛,然而那絕不是曲意迎合的結果,慧就是能夠自然而然地獲取他人的喜愛。而慧那張眉清目秀的臉蛋則為他的笑口常開帶來了加分……不,應該說是加成的效果,使得慧的魅力男女通殺不說,對象還跨及了各個世代與年齡層──慧打從出生獲得的就不是只有父母的愛,親戚、朋友與鄰居、老師等都給了他比常人更多的關懷與溫暖,而這項天賦也為慧的人生帶來了數不盡的好處和方便。

不過相對地,如魚得水的人際關系也造就了慧任性妄為、予取予求而不知節制的一大缺點。慧自己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得到」對他而言太過輕而易舉了,於是他不明白、也很難去珍惜別人對他付出的情感──慧太受歡迎了,他幾乎就是人氣的代名詞,以他為中心的搶奪或忌妒時有所聞、屢見不鮮,常常有女生為了他而大打出手,我也曾因被誤認為他的女友而遭到潑水過。

而這跟慧為什麽如此地重視我有很大的的關聯性,其實我一直都明白慧很愛我,甚至可能還超越了他對爸媽的愛──從有意識以來我就不覺得慧可愛,就年幼的我的角度而言,慧的誕生象征的就是瓜分父母的愛,那我當然就不可能主動去取悅他、或是無緣無故地誇獎他,就連和顏悅色地對待他都很稀少──童年時期我沒少過欺負慧,也總是恣意地差遣與使喚他。

似乎正因如此……慧才把我看的這般與眾不同,比起其他的人,他更想要的是我的認同與讚許,也總希望我可以給他特別的關心與愛護──再加上我的功課比他好、行為舉止似乎比他聰明一些,得自校花媽媽的臉龐也常得到讚美,所以小的時候他簡直將我看作是神一般的存在,我說的話他不敢違逆,也相當地順從和任勞任怨。

所以國中時他才老是說:「杏裏最好,所以我不想交女朋友。」

我想他只是還沒遇到一個會像我這般打罵他的人──開玩笑的,只是若要完全進入慧的視野裏,那麽具備著鮮明的人格特質肯定是有必要的,否則是不太可能被慧給特別記憶的。喔!不過這是以前的事了,隨著年紀的增長,慧也漸漸地學習到如何欣賞他人的優點與特色,升上高中之後也交了女朋友──雖然至今還沒有哪個能撐超過兩年的。

是故,我也能理解為什麽他會仇視大我──原本不與男□好的我忽然有了男性好友,再加上我的言談之中大概也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大我的好感過……那一時之間慧當然無法接受──怎麽會忽然有個家夥可以得到我的掛心與關註?慧大概是這麽想的吧。然而他又能奈我何?於是他只得將不服與怨氣出在大我的身上了。

而我原本以為這狀況是不可能被扭轉的了。畢竟慧的頑固可不輸給我,而既然這印象已深植於他的內心之中──以我對他的了解,我認為自己的任何嘗試與努力都會徒勞無功。所以我早就放棄了,我從來不奢望他可以對大我抱持著……唉,就算是陌生人也總比討厭來的強。

可是,慧轉變了。

他為了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拋棄成見並接納了大我──他終於願意敞開心胸重新去認識火神大我!

而且還對大我讚譽有加……你說我能不喜極而泣嗎!大我總算是攻下了慧──這是落合家裏最堅硬的一顆頑石啊!

長大的慧……真好!

「謝謝你!慧!」

我又哭又笑地抱住了慧。

雖然慧對大我的看法對我一丁點都沒有影響,但是如果可以,我當然還是盼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喜歡上我最愛的人。

而正所謂人與和為貴──我相信這麽一來,往後我們的家庭關系一定會和諧、溫馨與安寧!

不過,慧對大我的信賴倒是超乎了我所能想象的地步──他竟將車鑰匙全權交付給了大我……給他當作出門時的代步工具!那是慧最寶貝的愛車耶!就連我要試開都很難得到準許的說。不過多虧了慧的無私大方,現在大我都開著那臺金屬銀的BMW接送我上下班──我總算能夠免除擠身於客滿電車的苦勞……

謝天謝地!

至於輪到了我排休、有橫越數天的連續假期時,我和大我通常會規劃兩人的小旅行放松心情,有時候也會一起上健身房或是去球場去練球,我就在一旁坐著陪他,而看電影、逛街與我最愛的下午茶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行程啰。

只不過現在大我已是蜚聲國際的名人,太陽眼鏡成了他上街時的必要裝備,還總是必須盡可能地壓低鴨舌帽的邊緣──不巧的是大我的身高本來就很惹目,再加上他的招牌紅發又老是不聽話地伸出帽沿之外……以致於這變裝在遇上籃球迷和粉絲時完全行不通,大我時常被要求合影與簽名,不擅於拒絕的他當然是照單全收。

這些都還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但……果然還是被媒體跟拍了啊啊啊啊啊!各位也知道我向來以低調為做人原則,對這種事是避之而唯恐不及的,而大我也並不喜歡如影隨形又隱身於暗處的鎂光燈──於是我們決定幹脆窩在慧的家裏約會,看看租來的電影或是試做食譜上的菜肴什麽的……用完晚餐後再把我送回小套房裏。

然而卻為時已晚啦!大我和一名現任空服員交往的事很快地傳遍了全日本,連國外的八卦記者都還特地來取材。而我的過往和資料也一一地被挖了出來,像是Ms.慶應、明星落合慧的親姊姊……可能是大學同學爆的卦吧,連與相葉家的公子短暫來往的過往也被寫了進去。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我沒幹下什麽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除了隱私遭到侵犯的不適感之外,倒也沒有害怕東窗事發的那種不安感啦。後來我登入了一次後援會,落合杏裏這人果然令廣大的女性同胞大為心碎,其中部分也不免俗地夾雜著偏激難聽的字眼……唉!眼不見為凈!我選擇永遠地退出那個網絡社團。

慧下節目後遭到了媒體的追堵,他在鏡頭前喜悅地表示會支持我和大我的戀情,就連爸爸和媽媽也都有遇到埋伏記者的訪問。另外,我也接到了多通來自於同事的電話,她們很驚訝我原來不是瘋狂粉絲,而是大我如假包換的初戀情人。

不過能與大我專心一意相處的日子太過夢幻而美妙了,所以萬眾矚目這點雖然使我備受壓力,但我卻一點都不覺得時間很難熬或是走得很慢。

我幾乎沒怎麽感覺到光陰的前進與推移,而在不知不覺裏,我期待已久的重大預定也總算是來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檢定啊檢定...

銀杏

8

綠間真太郎與丹波森實的婚禮舉行於東京市一棟頗具規模的飯店之中,是重要的外賓與名人巨星前來日本時第一個考慮下榻的場所。其光是古希臘宮殿式的宏大外觀便令人嘆為觀止,不僅在日本人之間赫赫有名,就是於國際上也享有高知名度……平時電視劇和婚紗照就會到那兒取景,也曾經有好萊塢的電影業者用作拍攝場景之一。

說了這麽多,我想要表達的只是──要在這種等級的飯店舉辦婚禮,若沒有比充裕再更雄厚的資本……那是絕對不可能辦得到的。我以為自己今生與此飯店是無緣的了,想不到有這麽一天我竟能以貴賓的身分踏入其中。

我作為丹波森實的伴娘,早在婚禮開始前的三個小時就抵達了──大我和慧則會稍微遲些,由於大我手邊並沒有正式服裝,慧只好放下工作十萬火急地帶著大我上百貨挑選西裝──希望他們選購順利。

我的伴娘服是天藍色的緞面傘狀洋裝,搭配珍珠項鏈以及一雙象牙白的露趾高跟鞋,換好衣服後森實的新娘秘書圍上來替我吹頭和化妝。而身為主角的森實必須接待一堆從海外飛回的叔伯阿姨們,導致她雖已穿上了婚紗、妝容與發型也到位的差不多了,卻還是忙進忙出、少有歇息──新郎和新娘各在不同的休息室,似乎未到典禮前就不能夠相見的樣子。

無事可做的我只得百無聊賴地隨處徘徊,並在自己的小宇宙中發出連連驚嘆──雖然我早就料到丹波家族替掌上明珠森實辦的婚禮絕不會馬虎,但也真的是大大地超出了我所能預期到的程度。會場的地面鋪著精致圖樣的地毯,桌椅都套有柔軟的珍珠光絲綢,每個圓桌的正中央都擺上了新鮮的花球,而挑高約有兩層樓的天花板則吊掛著一座座的水晶燈飾──紅色天鵝絨的落地窗簾微微敞開,自外頭引進了少許陽光,使得廳內的光線明亮又柔和。

自宴會廳的入口往大門鋪有長長的紅絲絨,兩側都是繽紛花卉制成的美麗花藝品,商界與政界致贈的高架花籃被放在門口的顯眼之處,敬賀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地方首長、議員、行政官員,就是常上財經雜志的老板或是總經理等商業巨子。

漸漸地,受邀的嘉賓一個接著一個填滿了空席,我看到了好多平時只出現在電視的政商名流!不久後奇跡世代一一地現身了,秀德高中籃球部的隊員們也到齊了,我於是跑去找他們聊天解悶。

高尾似乎相當興奮,他同我說了些綠間和森實交往時的趣事。

「杏裏,妳知道嗎?其實小真他啊……是直到求婚那天才曉得小實真正的身家背景的喔!」

「咦?是這樣嗎?」

我前面也有提到過,丹波制藥與其發售在外的品牌名稱毫無關聯,所以沒有將兩者相互連結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綠間和森實都愛情長跑十幾年了耶,這未免也太過離奇了吧!

「沒錯!」高尾笑瞇瞇地答道。「小真得知後相當震驚,不過旋即便說這對他們的婚姻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哎呀!小真雖然早就知道小實家很有錢,但應該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吧!」

「想不到綠間這家夥也有無從得知的事啊……」

我暗笑了綠間一陣──不過我想也不能太苛責綠間,原因十之j□j出自森實,她一定是有什麽特殊考慮吧。

但是,絲毫沒有動搖倒是很不錯呢,我激賞!

而在與許久未見的高尾聊了約莫半個鐘頭後,我被丹波太太請回去了新娘休息室,預備迎接典禮的開始。

森實挽著綠間的手臂等待進場,這下我才目睹了新郎的廬山真面目──綠間一身黑灰色的西裝與他的綠發呈現出了一種奇妙的調和感,合身的版型非常適合他高大而偏向瘦削的身材……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然後情不自禁地稱讚:「好好看喔!綠間!」

森實得意地說:「對吧?這可是我挑的喔!」

結果綠間竟一副我在挖苦他的表情!我人真有這麽差,讓他覺得我會在結婚典禮當天挖苦新郎?唉……我們長達十年的交情竟如此地「深厚」。

「哼,妳待會兒可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跌跤啊。」

接著我註意到綠間一身輕便,好似少了些什麽,於是我問道:「你的幸運物咧?怎麽沒帶個大的……」

「妳在說什麽啊,幸運物我不是拿在手上了麽?」

「蛤?」

「巨蟹座今天的幸運物就是新郎捧花啦!」森實替綠間說明。「那顆綠花椰就是!」

啊!沒錯、沒錯!是有這麽個男方在婚禮上手持綠花椰的習俗呢!我當場大笑三聲,直說他的頭毛和幸運物十分相襯,不過綠間心情很好,倒是沒有被我給惹毛。

然後當會場的燈光終於暗下,綠間與森實便在一片如潮的掌聲中進場了。老實說我其實還滿緊張的──我緊抓著婚紗的圓弧形後擺,深怕它從我手中落下,而鞋跟又比我平時穿慣的還要更高,走起路來稍有不穩,所以我還真的有些擔心綠間的烏鴉嘴一語成讖。

不過焦慮的情緒在新人互相許下諾言的同時便通通消失不見。

森實美的不可方物──她魚尾型下擺的禮服深具現代感,平肩的設計露出了她纖細的鎖骨,後方的挖背處理更是讓她美麗的背部線條一覽無疑──這麽一件修身剪裁、時尚與優雅兼具的婚紗,賦予森實的是一份別於傳統的清新與靈動,卻也不失應有的大器與優雅。她茶色的及肩長發全被挽起於後腦杓之處,叫人無法從她那白皙而線條清晰的頸子移去目光。而她全身上下配戴的飾品只有一對藍鉆耳環,不失分量感的極簡搭配將光彩全部留給了新娘。

祝福你們!綠間、森實……祝福你們!

遙遠的十一年前,當森實在大馬路上撞見坐在板車裏的綠間、然後開啟了她那以尋找靈感為名的跟蹤狂生涯時,誰也沒料想到這兩個人竟會因此而成了夫妻。為了取材,森實祭出的是手法持續翻新的誇張行徑──例如尾隨綠間和高尾、沒有經過同意便擅自攝影與拍照,甚至還穿著秀德的制服躲在體育館門口偷窺,再加上她有恃無恐又勸阻無效──森實的一切在在都令綠間感到非常地厭煩與惱人……也是,雖然森實並沒有做出人身攻擊,可是畢竟沒有人喜歡被當作觀察的目標物嘛!

而綠間的厭惡在森實稱心如意地當上秀德的經理時到達了巔峰──就在綠間滿心認為森實又要大肆地將妄想施加於他和高尾身上、變態的行為也將越演越烈的同時,森實以親身的行動證明了她並不只是個禍水和麻煩精,而且綠間的預測也錯誤了,森實並沒有再做出先前另他反感的舉動。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森實最初雖不得要領,然而憑借著自身的摸索與不懈的嘗試與努力,森實以堅強的意志、無比的韌性挺過了最難熬的適應與學習期,然後轉變成了隊上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她的細心、體貼與聰明得到了一致的肯定。

我想,綠間就是在這個時候對森實有了顛覆性的改觀,況且此時森實的創作已告一段落,綠間最先討厭她的原因也消失的無蹤無影──於是綠間終於願意去正視森實的特別、獨到與專屬於她的優點……

然後,森實在高中二年級時追到了秀德高中,於是他們展開了長達十年的交往。

至於我的好朋友丹波森實嘛……她的舉止雖有諸多可爭議之處(像是跟蹤一類的實在不值得鼓勵)不過她對於興趣的熱情、求好心切的態度,以及非得達成目標的頑強心志──的確都令人相當自嘆弗如。身為雙魚座的她將浪漫、詩意以及蓬勃的創造力全放入了她的漫畫作品裏,現實生活中的她則是個果斷、機靈又奮發向上的女人──她很少讓感性淩駕過理智,假如她被告知要與綠間相隔兩地,她也絕不會像我那樣自暴自棄。森實心思細膩卻不會過份地纖細脆弱,她可以堅守著自我完成她覺得重要與必要的事情,也往往可免於言語與環境對她造成的不利影響。最明顯的例證就是──即便綠間再如何地無情與冷漠,說話又是那樣地得理不饒人,森實也一點都不介意。

換作是我,假如大我像綠間那般對我,我肯定早就不理睬大我了──可是如果森實最初就打退堂鼓,那麽綠間就不會體會到森實的好,而他們也不可能於今日步入禮堂。

而這兩個人……個性上是完美地互補啊──執著、內斂的綠間與機巧而奔放的森實!

森實啊,妳早就已經深切地明白了這點……是嗎?所以妳才會不惜轉出誠凜也要牢牢抓住綠間的……對不對?

我相信是的,頭腦清楚的妳總是最清楚自己真正的需要──而妳也是正確的,你們走過的這十年,過程是不可思議的順利。

而作為朋友的妳總是傾聽我的心事與煩惱,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支持,也一直以最好的打算為我設想……妳在確認我與大我交往後才離開了誠凜、我陷入低潮時借我肩膀哭泣,還有妳擔憂會因大我另結新歡而自殺,所以破門而入也要確定我的安全──

我最好的朋友是妳,我很幸福──對於我,妳在精神與物質上始終都是大方的,不僅是在學時期,出社會之後更是從未吝惜。

所以──妳能抓住幸福,與綠間心意相通……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而我們既然從少女時期就要好到現在,那麽即便是變成了老奶奶,也一定還要是彼此最親昵的姊妹淘喔!

於是好朋友的大喜之日讓我從頭到尾都腫著眼睛。慧和大我及時趕上了婚禮,雖然他身上的西裝明顯是湊和出來的,外套有一點兒松垮垮的。而我身著小禮服的模樣竟讓大我兩眼發直,森實一邊大笑一邊大力拍打大我的背。「餵!比起穿婚紗的我……你果然還是覺得杏裏比較漂亮吧?對不對?」

「痛……別打啦!」

「森實姊!恭喜妳!」

慧快樂地舉高香檳,於是我們全部人拿起高腳杯舉向了綠間和森實──我一口氣喝光了瓶內的氣泡液體,森實見狀笑著要我別再她的場子又倒地不起。

典禮進行到了最終──新郎和新娘走上了紅毯,與會的賓客們站在走道的兩旁送走新人。然後森實忽然轉過身子,大叫了一聲:「杏裏!」

我下意識地擡起頭,一個小型的圓球體正劃過空中,說時遲那時快,人群中的我跨出腳步、手往上一擡──漂亮地接住了她拋向我的捧花,接著周圍響起了一陣叫好與歡呼聲。

森實俏皮地向我拋了個媚眼,唇形像是在說「You're Next!」

而在紅絲絨的盡頭之處,綠間笑著握起森實的手。兩人於是進入車內,那輛禮車就這麽地揚長而去──

不一會兒,便仿佛化成光點似地,消逝於眾人的視線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已哭

能走到這裏真的太好了

9

綠間與森實的婚禮過去後沒幾天,大我的神色和行跡便透露著說不上來的詭異,我這個女人少說也當有二十七年了,直覺和第六感的準確度至少也比少女時期來的精準才對--於是我向落合慧打聽,他和大我現今的交情真可堪比親生兄弟,想必知情個中原因……誰曉得他也是一問三不知,而且還一語斷定是我想太多。

「火神這幾天沒有什麽值得留心的地方啊。」落合慧邊說邊把薯片塞進口中。「杏裏,妳只不過是上班累了!早些睡去吧。」

好吧,既然連大我的哥倆好都這樣說了,那我似乎也就沒有再疑神疑鬼的必要,我說服自己放下心中的異樣感──此時距大我回美國僅剩不到三個禮拜。

隔天晚餐,當我問到大我剩下的日子要如何利用時……他居然還是故態覆萌!即便有受封過最佳男演員的落合慧協助掩飾,然而大我轉移話題的技巧太過生硬,所以被我一眼識破不說,還讓我更加確信慧也被大我給買通。

於是飛往北海道的航程中我左思右想,然後連結到的是我們的十八歲──大我刻意隱瞞回美事實時也曾讓我有過相同的感受。然而今非昔比,這回我早就知道他要回洛杉磯打球啦!況且既然我們都有共識要一起走下去了……那他到底還在搞什麽鬼?

難不成他後悔了?他其實想要分手了?而落合慧怕他脆弱的姊姊因此辭了工作然後在家上吊……所以才一塊兒配合演出?可是……我感覺不到大我在我面前時有過一絲的勉強呀!再說我也不想再胡亂臆測,年輕時就老因擅自誤解而鬧笑話……我得學聰明些,否則就太不知長進了。

所以我決定相信大我,雖然我還是感到很納悶……大我那幾天不僅回家的晚,而且還撥了很多通電話……具體的通話內容我是不清楚啦!不過他那一有空就抓著聽筒不放還有意閃避我的模樣──我真的很難視而不見!他究竟都是打給誰啊?明明幾個禮拜前他就是連手機都很少用的耶。

「咦?落合前輩的球星男友……最近使用電話的頻率比以往要高出很多?是這個意思嗎?」

我別無他法,只有詢問那個家以外的人的意見--於是我找了休息時正和男友傳簡訊的美嘉。

「嗯──前輩,我覺得可以合理懷疑是有……」美嘉神色為難,接著壓低音量在我耳邊細聲道:「第三者喔!」

「什麽!」

「但是也不能就一口咬定啦!常理而言,劈腿是不會透過市內電話的……更何況還是在前輩的弟弟家……呃,前輩,妳有在聽嗎?」

接下來美嘉說的在我耳裏都猶如蜜蜂飛過耳際時的「嗡嗡嗡」──難道會是凡妮莎嗎?不會吧?畢竟凡妮莎早就不在日本……不對!正因身處於不同的國家所以才更要透過電話嘛!

等等,可是這樣還是說不通啊──假如真是凡妮莎,那大我也用不著頻繁地跑出門去呀。

不過由於那段期間的航班較為密集,因此我也少有追問或觀察他的機會。於是這團待解的謎便這麽持續著,直到隔周的禮拜日──

「杏裏,今天難得休假,回誠凜逛逛怎麽樣?」

吃早餐時大我如此提議。我想了想──上回重訪誠凜已是三年前的學園祭了,而大我這九年以來連一次也沒有再踏進母校過……難得回日本一趟,將緬懷昔日的青春時光放入代辦事項裏確實也是可以的。

「好!我們走吧!」

出門前我還刻意地將自己打扮地稚齡一些,我大費周章地拿出了好久沒穿的POLO衫、牛仔迷你裙與帆布鞋,讓自己的外在年齡至少像是個女大生──唉,這是哪裏來的虛榮心在作祟!

於是我懷著輕松愉快的心情和一身簡便的穿著,與大我搭上往日通學的公交車出發至了誠凜──畢竟若連重溫高中時代都還要由慧的BMW代步……那麽這趟時空之旅未免也太不到位了吧!我和大我是這麽想的。

而雖然星期日的校園空蕩蕩的、人煙稀少,不過僅僅只是置身於此,昔日的情景便一一地湧入了我的腦海──體育課時,森實和我窩在樹蔭下打混摸涼,她滔滔不絕地申論著BL的美好;文研社的社團教室中,伊集院與我領著後輩討論文學議題,黑板上寫了不少有名作家的作品;中午時分,南野、藤木與我在人聲鼎沸的合作社中舉步維艱地前進,結果三個人各只買到了一瓶飲料和一包餅幹──

除此之外,學校裏更是處處可見我和大我一同走過的痕跡。

我仿佛看見了──身穿校服的大我與我正從圖書館走出、迎面朝我們走來……在一年級的校舍下擡頭一望,白鳥正在一年B班的教室中講解古文範例,大我痛苦地搔著他的頭發,坐在他身後的黑子則是一臉認真。而體育館內,大我與日向學長、木吉學長及其他隊員正和麗子學姊研討著作戰方針……推開頂樓的鐵門,二年級的我們坐在地板,一起打開我從家裏帶來的便當。家政教室外,系著圍裙的大我問我要不要幫忙消化咖哩飯,那是為了合宿訓練而試做的。操場上,學園祭的舞蹈大會正空前熱烈地進行著評選,排在隊伍裏我神色緊繃。而落合慧似乎從旁邊跑了過去,追上了正在中庭的我和大我,硬是擠在我們中間插話。

太鮮明、太清晰了──時間上如此遙遠,空間感卻又是如此地親近……然後我們路過了教職員辦公室,大我問道:「既然來了,要不看看老師在不在吧?」

「咦?不太可能吧,今天可是禮拜天……」

我探頭而入,然後吃驚地叫道:「耶?那是……鈴木?」

我高中三年的班導鈴木──居然就坐在同一副辦公桌椅前讀著報紙!聽到我的叫喚,鈴木狐疑地轉過頭來。

「……落合?」

接著鈴木拿起桌面的眼鏡戴上。

「還真的是妳啊!」

「老師!」

喜出望外的我跑到鈴木身旁問候了近況以及身體健康,並報告了自己現下的生活與職業──過了九年,鈴木的頂上頭毛更稀疏了,不過仍有少數頑強地堅守著崗位,看得我好想為它們拍手與喝采。但除去最顯而易見的毛發生長情形,鈴木臉上的皺紋倒是沒有加深太多,以他快接近定年退休的年紀而言,保養的算是非常不錯。

「落合啊,其實妳的事情我早就藉由新聞略知一二了,妳在全日空上班,而火神是職籃的球員……你們仍在交往中嘛!」

「啊哈哈──這中間其實有段故事的啦。」總覺得我又變回了青少年的那個自己,在鈴木面前,我仿佛一直是那個青澀的高中生。「對了,老師為什麽假日還待在學校啊?」

「喔……說到這個啊,落合,妳跟我過來一下。」

這時大我不知跑到了哪裏去,約莫是去上廁所了吧!反正我們還可以透過手機聯系──於是我直接跟著鈴木走出導師室。我們經過了走廊、穿越中庭,接著上樓、左轉,然後鈴木在一B的教室前停下腳步。

「進去吧!」

進門後的我迫不及待地拉開高一時的座位,而鈴木走上講臺、拿起粉筆,於黑板寫下一道數學問題──他畫了一個直角面向左邊的直角三角形,並標記其中一邊的長度以及位於左側的夾角度數,接著要我計算斜邊的長度。

我立馬棄械投降。「我……我早就忘了啊!老師!」

「虧妳還讓我教了三年的數學!動動腦筋──妳肯定解得出來的!」

鈴木到底在追求什麽啊?

不過我還是遵循了鈴木的指令,絞盡腦汁地從不同的解法去尋找結果──這對我來說當然是很困難!畢竟自從高三的畢業考後,我就再也沒念過國中程度以上的數學了!我只得硬是從記憶的洪流中撈出了什麽畢達哥拉斯定理和三角函數──然後在鈴木的循循善誘下,我總算是得出了最後的數字。

「……是316嗎?」

我並不是很有信心。

「落合,妳又犯了粗心的老毛病!記得加上單位!」

啊!鈴木竟然還記得!我以前寫計算題時就常因單位沒標清而被扣分!「好,斜邊長是316公分。」

「換成公尺是?」

「是……3.16公尺?」

於是鈴木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大功告成的疲憊──我真是不成材的學生!對不起……鈴木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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